资产荒与“资产慌”
长期国债收益率下行,是否反映对未来预期
2024年以来管理层四次表态涉及超长债利率(%)
来源:Wind,中泰证券研究所
韩国经济增速和长债利率走势(%)
来源:Wind,中泰证券研究所
再看一下美国的案例。美国名义GDP增速与10年期国债收益率的波动基本保持一致,2024年6月的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为4.4%,对应名义GDP增速6.3%。大约相差2个百分点左右。
美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与名义GDP增速
来源:Wind,中泰证券研究所
那么中国名义GDP增速与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之间存在怎样的关系呢?这张图从2002年至今,发现2020年之前,我国的十年期国债收益率远低于名义GDP增速,2020年以后开始接近,这是否与我国利率市场化程度的渐进式提高有关?
中国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与名义GDP增速
来源:Wind,中泰证券研究所
至于为何十年期国债收益率会远低于名义GDP增速,可能与我国货币供应量过大有关,中国的M2超过美国与欧盟之和,M2/GDP也是远超主要经济体。如2007年我国名义GDP增速高达23%,但十年期国债收益率只有4.5%左右。
资产荒与“资产慌”——实质是风险偏好下降
不少人把目前低风险资产受追捧的现象称之为“资产荒”,即这类资产相对稀缺,随着投资者避险性需求的提升,债市的收益率明显下降。资产荒实际上反映了投资者风险偏好的下降,这与当前实体经济投资回报率下降、民间投资增速放缓等都是同一个逻辑。
不仅债券市场如此,股市也出现类似情况,如股息率较高的公用事业板块、银行板块等大市值股票年初至今走势比较强劲,说明投资者更加保守,谋求确定性较强的分红回报。反之,市盈率高、分红率低的中小市值股票,年初以来跌幅较大。
2024年以来沪深A股涨跌幅中位数排序
注:剔除2024年已上市的新股,按市值分位数
来源:Wind,中泰证券研究所
数据统计表明,2024年元旦至今(6月7日)剔除今年上市新股后的近5100家上市公司的中位数涨幅为-21%。只有市值排名前5%的大市值股票是上涨的,也就是说,这部分高分红率的大市值公司的资产总体看被看好和被追捧,从而出现了这类资产稀缺而形成的“资产荒”。
今年以来,A股市场家数占比25%的最小市值股票的中位数跌幅接近30%。总体上看,今年股市的市值越小,跌幅越大。这是否与退市制度的严格执行有关?应该有一定关系,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估值体系的理性修复。
事实上,小市值股票在2023年的表现比较强劲,即2023年A股市值排序的后一半是涨的,且A股市场家数占比25%的最小市值股票的中位数涨幅接近20%。故拉长时间看,小市值股票的这轮下跌迄今的跌幅并不算大。
根据麦肯锡的统计,2000年-2020年,中国的资产净值从2000年的7万亿美元增长到2020年的120万亿美元,增长了16倍。同一时期,美国的资产净值翻了一番,达到90万亿美元。全球资产净值从156万亿美元增加到514万亿美元,增长2.3倍。
自房地产从2021年步入长周期的下行阶段后,中国是否面临财富的缩水问题已经无需回答,与房地产相关的部分资产也都面临缩水的压力,这不仅体现在A股市场和港股市场,还体现在古玩、字画等艺术品及其他几乎所有可以体现财富的市场。
结构性与周期性问题重叠——政策上该如何应对?
那么,这轮“资产荒”和“资产慌”并存的现象将持续多久呢?我认为,需要分析当前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如何及何时才能缓解。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我国面临六大困难,其中第一个就是“有效需求不足”。
其中消费的有效需求不足主要是居民收入增速不达预期引起的。从四月份的数据看,商品零售额的增速只有2%,餐饮消费的增速也只有4.4%。而消费不足必然导致产能利用率的下降。我国 2006—2019 年的产能利用率十二年平均值为 77% 左右,目前产能利用率降至73%,低于正常水平。
主要行业产能利用率对比(%)
来源:WIND,中泰证券研究所
有效需求不足实际上是结构性问题,即中国经济经历了长达30多年的依赖于投资拉动的高增长模式后,供需不平衡问题就比较突出了。例如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31%,但人口只占全球17.6%,而且还有不断下降趋势。
如果中国经济单纯是结构性问题,可以通过改革来解决。但实际上我国还面临周期性问题,即房地产步入长周期的下行阶段。不难发现2021年是多项指标出现拐点之年,不仅是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,还有股市的公募基金总规模,而且中国GDP占全球的份额也是达到了最高点,至2023年已经回落了一个百分点。
中美欧GDP(美元计)占世界比重(%)
来源:WIND,中泰证券研究所
因此,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,“要统筹化解房地产、地方债务、中小金融机构等风险,严厉打击非法金融活动,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风险的底线。”应对周期性问题,主要靠资金投入,即积极财政政策和宽松货币政策需要双管齐下。
更具体地说,如何来缓解“资产荒”和“资产慌”问题,取决于中央财政加杠杆的力度和央行降息的幅度。如果中央财政发债的规模超预期,同时央行在二级市场买入,那么对于稳增长将是至关重要的。
我在2023年11月份发表了一篇文章,《经济收缩的乘数效应如何应对》,提出了一些具体建议,如超长期国债部分用于增加居民收入、设立房地产和股市的稳定基金,则可以促进居民的消费,同时提高投资者的风险偏好。
货币政策方面,如果央行及时降息,可以促使居民的储蓄意愿下降。若居民银行存款规模下降,则部分资金会流向股市和楼市这些高风险资产领域,这样可以缓解“资产慌”问题。市场上认为降息会导致汇率贬值的压力,这或许会发生,但需要抓住当前经济的主要矛盾和核心问题,俗话说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汇率是否稳定,最终取决于对未来的预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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